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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资临心里一痒。

    懵懂的少女音。甜。软。娇。

    他将纸条叠好,塞到她手心,半哄骗半命令:“再叫一声。”

    “资——临——”

    他点点她的鼻尖,“不对,该叫资先生。”

    少女握紧纸条,眨着眼看逐渐贴近的男人,意识到什么,猛地一下将眼闭紧。

    又要开始了。就这一次而已。

    她不怕,她什么场面没见过,不怕他。

    他的悠然自在和她的紧张兮兮形成鲜明对比。

    岁岁强忍着恐惧,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问他:“资先生,你应该不会杀人,对吗?”

    他轻轻笑出声:“怎么,我像杀人犯?”

    岁岁颤着眼皮缓缓睁开,黑暗中资临的眼亮得犹如两斛黑水晶。他在解她脖子上的白色蕾丝蝴蝶结。

    不止脖子,她的手上,脚上,全都系着蝴蝶结。

    岁岁:“像。”

    男人勾住蕾丝往指间缠,声音缓慢,像是在回想什么有趣的旧事:“我的心理医生曾说,我若不是明家的外孙,一定会成为连环杀人犯。”

    岁岁血液凝固。

    少女害怕的小模样,可爱至极。

    “逗你的。”这三个字,才是逗她。

    岁岁干笑两声,强烈的求生意识迫使她拍起马屁:“资先生好幽默。”

    他跟着笑。

    他没舍得怎么对她下手。

    他自己也说不清。明明被她诱出了内心压抑已久的暗黑,却又不敢肆意妄为。他该继续咬她,咬得她遍体鳞伤,浑身牙印才对,这是他强烈渴望着的。第一眼望见她,便发誓要这样做。

    他才咬她一口,她当即簌簌淌泪。

    怎么这么能哭?

    他吓她:“不准哭,不然咬得更重。”

    少女哭噎着求饶:“我没有哭,没哭。”

    撒谎。

    都哭成这样,还说没哭。

    他停下来,伸手拂开她脸颊边被泪黏住的碎发,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跟随内心本能哄道:“很快就会过去,没什么好怕的。”

    她张着盈盈泪眼,半信半疑,打嗝不止:“真……真……的吗?”

    他重新咬下去。轻轻的,嘬一口白嫩的脸蛋,牙尖打磨:“真的。”

    她自己擦掉眼泪,小心翼翼催他,娇气天真,温温柔柔:“那你可以再快点吗?前戏太长,我不喜欢。”

    真是个诚实的孩子。

    资临低眉笑了一下,难得耐心:“这就是正戏。”

    少女讶然,半分钟后,才敢问出声:“资先生……”你阳痿吗?

    一定是这样。太监最爱折腾人。

    有东西用不了的男人,可不更扭曲么。难怪他不叫她碰他,连肌肤相亲时都保持一副随时抽离的态度,定是怕她察觉他的无能。

    他伏在她身上,捏了她的下巴,问:“你想说什么?”

    她哪里敢问下去,揉了揉鼻子,大着胆子反手抱住他,软软道:“资先生,我不会同外人乱说话,你无需再送我Kutchinsky,只要你今晚温柔待我,我感激不尽。”

    少女的手搭在他后背,一下下,羽毛似的力道,像是安抚。

    小兔子挠大尾巴狼,仗着自己刚窥破的秘密,在大尾巴狼耳边低吟:“资先生,你现在这样就很好,每个人生来就不完美。”

    资临一顿。

    她似乎误会了什么。

    他打开床头灯。

    融融光线中,少女奶白色的肌肤嫩得能掐出水,她的眼睛又软又亮,干干净净,漾得人心酥麻。

    她看他视线浓烈,当即垂下眼帘,腼腆害羞,没了害怕。

    嘟嘟嘴,粉嫩嫩。不用他说,她自己便笑起来。水亮亮的微笑,涔着未干透的泪渍。

    白色鹅绒被隔在两人之间。

    她低唤他:“资先生,我会乖乖忍着,不喊疼。”

    男人微曲的身体,有什么烫得发痛。

    这一场正戏,没开始便结束。

    上一回是电话打断,这一回是他自己打断。

    岁岁动作迅速,鲤鱼打滚翻起来,什么都没问,晃晃先前签下的纸条:“资先生,后会无期。”

    少女坐上车。

    资临站在二楼阳台,盯着黑暗中那一点子亮光看,许久,人彻底从视野内消失。

    恰逢沈树白打电话过来。

    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滋滋,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有必要提醒你,离你预约的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一个小时,请……”

    “刚才硬了。”

    沈树白愣住:“什么硬不硬,你又没软过。”

    资临:“精神上的幻肢,硬了。”

    不多时,宋明颂从外面回来,易丽匆匆离开,朝月服药后重新进入安眠室。

    宋明颂的治疗大胆且冒险,任何一家医院都不会允许他做这样的实验。小洋房三层楼,第三层整层楼被改造,堆满各式各样的医疗器具,偶尔会有外面聘请的护士出入,但大多数时候就只宋明颂一人。

    回家前,岁岁特意告知宋明颂,暗示他准备晚饭迎接她。她想念他的厨艺。

    宋明颂的大餐及时起到治愈作用。

    客厅偏角餐厅,长桌上就只他们两人。

    岁岁吃了一碗又一碗。她今晚就要回剧组,电影拍摄临近尾声,明早要赶早做最后一场群戏,不能误工。

    宋明颂碗筷未动,他们面对面坐,他看着她吃,忽然开口道:“你瘦了些。”

    岁岁不回话,大口吃。吃着吃着,噎住,咳嗽不止,眼泪都呛出来,有人轻拍她的背,唇边有水递过来。

    是宋明颂。

    他坐到她身边,喂她喝完一杯水,说:“细嚼慢咽有助消化。”

    岁岁缓过神,抬头看宋明颂,她想向他倾诉,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百转千回,最终只轻声一句:“今晚的大餐,很好吃。”

    她吃到他做的饭,才有回家的感觉。回到这里,回到宋明颂的厨房里,看他脱下白大褂系上男士围裙,看他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朝她走来,她才有安稳的真实感。

    岁岁歪头靠在椅背上,宋明颂正在看表。

    “八点了。”他说:“我开车送你回西街。”

    岁岁惊讶:“你什么时候有车了?易姨给你配的吗?”她看他手上的表,是块半新不旧的劳力士,不贵,也就寻常医生一年的工资而已。

    她记得当年他在国外留学回来度假,她和他吵架,气得掉眼泪,反击他是乡巴佬,连块手表都没有。转头宋明颂就去买了块劳力士。她那时才知道,原来宋明颂早已不是她想象中的穷学生。

    宋明颂起身收拾碗筷,轻描淡写:“我有个秘密账户,前几天去银行启用,取回旧物,顺便买了辆车方便买菜。”

    他看她盯着他的手表,有些不自在,端起碗筷转身往厨房走:“以前买的,戴习惯了。”

    碗筷丢进自动洗碗机,宋明颂解开围裙,岁岁依旧靠在椅子上,似乎有些忧伤。

    “怎么了?”

    “宋医生,你比我想象中有钱咧。”

    “聪明人不缺钱,你早该想到这一点。”宋明颂坐下,少女撅着嘴,一对细眉微蹙,他低头问:“没吃饱?”

    岁岁摇头,“我给你备了礼物。”

    “怕我瞧不上?”

    “嗯。”她从包里取出一沓钞票,声音柔软似水:“我从片酬里取出来的一部分,原以为你会需要它。”

    现金人人都爱,虚拟的数字永远无法带来纸钞拿到手里时的踏实感。

    宋明颂扫一眼,甚至不用数,就知道钱的数额:“一万块?”

    岁岁气馁:“区区一万块。”薄薄一厘米的厚度,毫无存在感。她趾高气昂带着钱回家,却接连遭遇两个挫败。

    宋明颂拿过桌上的现金,将她从桌边拽起:“别发呆了,走吧。”

    他没有直接送她回西街大酒店。

    他带她去了名品街,赶在店铺关门前最后一刻,买了件粉蓝色的大衣外套以及一双天鹅绒玛丽鞋,刷卡的时候,岁岁目瞪口呆。

    从前一毛不拔的宋明颂,如今竟花十万块为她购置新衣新鞋。

    “你没有拒绝,我很高兴。”上车的时候,宋明颂甚至为她检查安全带是否系好,车里光线黯淡,她看见他一双眸子熠熠生辉,颓废已然消失,他又成了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宋明颂。

    购物袋的细绳捏在手中,岁岁低眸凝神。

    十万块不重要,她曾收到过比无数个十万块组成的礼物。重要的是,这是宋明颂送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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