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苏醒

是对疼痛的恐惧，也是恐惧于发现真相……

    然而，现在她却突然发狠地将玻璃片向自己的手腕划去——那里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伤口，但丝毫没有流血，她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而且几乎是在玻璃片离开手腕的瞬间就开始愈合，不到两秒钟伤口就消失不见，恢复了光滑洁白的手腕。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任何物理意义上的攻击，怎么损害得了灵魂？

    只要想通了这一点，之前的一切仿佛也变得明晰起来：为什么她的通讯手环不起作用？为什么四体不勤的她走了那么久不会有劳累的感觉？为什么她不会饿也不觉得渴？

    “……啊啊，果然是这样吗？……所以说，其实……我已经死了吧？身体在爆炸中就死了……”

    【别说了，所长，奥尔加！——不好了！……】Dr.罗曼似乎在说什么，但奥尔加玛丽恍若未闻。

    “现在还能以这样的姿态存在，只不过是因为，这里是从人类史、时间轴中割裂出来的特异点而已……”

    【——立花，赶快阻止她！别让她再说下去了！……】

    “我的时间已经被留在了肉体死亡之后、灵魂消亡之前……”

    【她的存在确率值正在急速下滑——】

    “只要回到时间轴上，我就会，我就会……呜——啊——”

    说到这里，原本就并不坚强的奥尔加玛丽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而更让她恐惧的是，她面前的双手一闪，一闪，正在以肉眼可以觉察的速度变透明——！

    藤丸立花不知道存在确率值是什么东西，不过这不影响她理解目前的事态，她深吸了一口气，以足以引起人疼痛的力气抓住了哭泣的奥尔加玛丽的肩膀。

    “——奥尔加玛丽——！！！”

    以平生最大的音量用吼的喊出对方的名字，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奥尔加玛丽那空虚而涣散的视线终于集中到了面前的少女身上。

    “——听着，你现在在这里！看到我了吗！？你现在就在我的面前！不是别人，就是你，奥尔加玛丽·亚斯密雷特·阿尼姆斯菲亚，现在你在我藤丸立花的面前！”

    已经透明化的奥尔加玛丽顿时变得凝实起来，远在迦勒底的Dr.罗曼看着显示屏上重新回升的数字，腿一软坐回了座位上……呜哇，再来几次他就要得心脏病了，眼看着奥尔加玛丽的存在渐渐消失，远在天边的他却什么也做不到。

    以自身为锚的橙发少女还在以确凿的语气保证道：“你不会消失的！因为——我会救你的！我绝对会救你的！”

    明明是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柔弱少女，甚至连魔术师都不是，然而这番保证听上去却莫名可靠。

    奥尔加玛丽眨了眨眼，因为她的动作，之前积蓄在眼眶中的两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藤丸立花……你，你记得我的名字。”

    记得奥尔加玛丽·亚斯密雷特·阿尼姆斯菲亚这个又长又拗口的名字，而不是迦勒底所长或者别的什么。

    这个时候还在注意这个？

    藤丸立花不禁哑然失笑，“那是当然了，你也记得我的名字啊，所长。你不是在开会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自我介绍过一遍了吗？”

    那不一样，记得每一个御主适格者的名字，是作为迦勒底所长的基本素质。

    奥尔加玛丽摇了摇头，说道：“……再叫一遍。”

    “奥尔加玛丽？”

    “嗯，再叫一遍。”

    “……奥尔加？玛丽？”

    “嗯，再叫。”

    “……”

    早一步赶到的玛修站在走廊门口，见到这一幕不禁微笑，拦住再度被藤丸立花的大叫声引来的其他人。

    血与火的天空之下，某处城郊森林边的空地上，一匹棕色的骏马正在疾驰着。

    藤丸立花大呼小叫地伏在马背上，留下兴奋和恐惧掺杂的声音，好在她牢记着骏马主人的叮嘱，紧紧抓着缰绳。

    “吁————！”

    金发的太阳骑士吹了个口哨，骏马疾驰的速度渐渐降了下来，一路小跑回站在金发骑士身边。

    高文自然地接过藤丸立花放下的缰绳，牵着马以散步的速度向前迈步。

    “如何，Master？在我有烦恼的时候，只要坐上格林嘉莱特纵马驰骋一会儿，回城的时候就会忘个精光了。”

    坐在马背上的藤丸立花拍了拍胸口，差点跳出嗓子眼的心脏渐渐平复了下来。

    “……呼。谢谢你，高文卿。的确是把烦恼忘个精光了……就是太刺激了一点。”

    不过她倒是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飙车什么的了。

    那极致的速度下，肾上腺素狂飙，周围的一切都在往后倒退，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抛下的感觉——

    听她的尖叫声就明白。

    一开始是一成兴奋夹杂着九成恐惧，等习惯了这样的速度，也明白格林嘉莱特不会将她甩下之后，最后是九成兴奋夹杂着一成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