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蓝眼睛（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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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宵嘟嘴，“他们要不是妖怪，那他们到底是什么？”

    叶纱不以为意，“还能是什么？人呗。”

    闻言，那男孩僵硬地抬起头，无神的眼如今炯炯地看她，那个女孩说他是人，第一次有人这么跟他说。

    那对蓝眸哭了……

    晚饭的时候，他低头扒着饭，眼睛不敢往上乱瞄，怕给人见着他的眼睛，连菜都不夹一块。

    “你怎么搞的？”元宵叹了口气，她知道这孩子是从谁手中抢下来时，又把她吓了一跳，想当初叶纱拿蛇吓她，就是要她避开那个人，如今叶纱又主动去挑衅人家。哎，元宵不由叹气。

    “咱们家都吃不起饭了，你还带了个吃白食的回来！”他们吃的是青菜萝卜根。

    蓝眸停下扒饭的动作，不吃了。

    元宵就当没看见，继续说，“咱们家最不缺的就是穷了，现在又来个穷小子，你要带就带个壮丁啊！给我们去打打工也好！”

    蓝眸放下手里的筷子，低着头不说话。

    “元宵，如果是你一人的话，你会活的更好点，我只会拖累你。”叶纱看着元宵，她们的家计，其实是靠元宵的针线活得以生存，她也只是个吃白食的。

    “说什么你！”元宵白了叶纱一眼不说了，她其实是讨厌有人闯进了她们的家，要养个小孩还不算个问题。

    她又叹了口气，扭头冲蓝眸喊，“臭小子，你不吃饭啊？你敢浪费我家的一粒米，我就把你揍成猪头！你信不信！”

    蓝眸吓了一跳，连忙拿起筷子继续扒饭，不敢掉下一粒米。

    叶纱看着蓝眸，心里又是一阵抽紧，本来她是打算把他送给农家收养的，她要帮他找一个好人家。

    “喂，臭毛孩！”元宵拿筷子指着蓝眸的鼻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司徒空！”蓝眸奶声奶气的。

    “几岁啦？”他一说话，元宵就好像闻到一阵奶香。

    “六岁了。”他越说，声音越低。

    元宵扶额，才六岁啊，六岁能干啥？还真是个吃白食的了！

    家徒四壁四个字，用来形容她们家完全没错。

    她家就那张床比较实在一点，那两张椅子不是用来坐的，是用来当桌子的。不过她家有很多很多书，没有书柜，就席地而放，叶纱只要手里有钱，就拿去买书。

    是书！司徒空早在进屋的时候就看见地上的书了，他心痒着又不敢去碰。

    叶纱一早去上朝，元宵坐在地上缝补鞋子，一针一针地仔细缝，那是她的针线生意，赚点小钱。

    司徒空往书堆边靠了靠，见元宵没反应，又靠了靠。

    “臭毛孩！别碰那书，我警告你，那些书都是我家小叶子的宝贝，碰坏了我就阉了你！”她恶声恶气地说着，还拿针尖指指他。

    然后司徒空就蹲在书堆旁，一动也不敢动，一脸失望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楚楚动人，好似她就是个恶人一样。

    哎，元宵叹了口气，“要看也可以。”

    蓝眸立刻闪出火花。

    “就是不准弄坏，弄坏我就掐死你！”

    司徒空拼命地点头，忙不迭捧起一本书，小手颤抖着翻开第一页，那渴望的眸子，看得元宵都傻了眼，其实这小毛孩也蛮可爱的。

    几个时辰过去了，蓝眸盯着那书，一页一页的翻着。

    元宵大字不识一个，对那些识字的人就格外崇拜，她不信那毛孩能识几个字，只当他是看着好玩，瞧他一页一页翻着书，像是扫地一样，哪像她家叶纱，一页就要磨蹭个好久。

    她一针一针地缝，他一页一页地翻，她缝完一只脚，他看完一本书。

    “喂！毛孩！你把鞋脱下来，我帮你缝缝！”她看着他那鞋，四个脚趾都露在外，真是碍眼！

    他没听见，整个人都埋在书里了。

    “司徒空！”她一个火大把他领起来，放在手里甩了又甩，“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

    “你说什么？”他忙不迭护着书，小声地问着。

    元宵翻白眼，径自脱下他的鞋子拿去缝补。那鞋子简直是坏到无法补，哎！真想丢了再重新做一双算了！

    蓝眸看着她，双脚赤裸地站在书旁，别别扭扭地耸拉着脑袋，直到元宵把鞋子扔过来，“呐！缝好了，你将就下，改天再帮你做双新的。”

    还有新鞋穿？他羞红了脸。

    元宵翻了个白眼，小毛孩居然还会脸红。别说，还挺可爱的！像……像一颗大水蜜桃！软嫩多汁儿的！

    是夜。

    “司徒空，明天开始你跟我上朝吧。”叶纱还有十五天就要出发前往筑西国了，只是，最近她家门口一直有几个影子。

    “做什么呀？你带个毛孩上朝去，不怕皇上怪罪你啊！”元宵愤愤不平，真是的，怎么不带她去，她还想看看她那师兄大人呢！

    司徒空低头扒着饭，不说话。

    隔天，叶纱一早就带着司徒空上朝去，路上果然有一个影子在跟着，她带着司徒空走到街上的一家豆腐脑店坐下。

    “老板，来两碗豆腐脑。”

    “诶，来了！”老板端起豆腐走了过来。

    “啊哟！”突然，那老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整碗豆腐脑都撒在了叶纱身上。

    “你这人怎么这样！”叶纱慌得站起身，恼了。

    老板慌得道，“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客官，您快到里面擦擦！”

    “哼！”叶纱拉起司徒空的手就往店里走去。

    躲在暗巷里的人等着她们出来，左等右等等不到人，这都快一个时辰了。

    而叶纱和司徒空已经进宫，小孩子是不能入大殿的，她只好把他寄在文学库院，徐太傅整天在里面把守着。徐太傅为人清廉，见多识广，胸襟气质能纳百川，交给他，她放心。

    “太傅，此乃我表弟，家遭不幸，故来投奔于我。只是，下官要上朝，不方便带上他，太傅可否帮忙带领片刻，下官感激不尽。”

    徐太傅点头，“当然可以。”

    “司徒空，你在这待一会，谁给你东西你都不要吃，不要喝，谁要你出去，你都不要离开太傅身边，知道吗？”

    司徒空点了点小脑袋，看着叶纱离去，他喜欢这里，满屋的书，都快让他眼花缭乱了。

    他不停地在书柜的下架翻看着，一本一本拿出来，又一本一本放进去，每本都要页页翻过。

    徐太傅看着那忙碌的小身影，好奇道，“小家伙，叫什么名字啊？”

    “回太傅，我叫司徒空。”那男孩红着脸道。

    还是个很有礼貌的小孩子。徐太傅点点头，又问，“你识字？”

    “嗯，会点！”

    徐太傅随口道，“那你知道国家的国字，怎么写吗？”

    “一筐一玉，筐在外，玉在其中。”

    哟，管中窥豹，这何止是会那么一点啊？太傅喜道，“你今年多大了？”

    “六岁。”

    “那你知道这六字怎么写？”

    司徒空有条不紊道，“上点盏灯，横写白联。左撇太平，右点江山。”

    徐太傅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