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坦诚相对

    幽香在原地跺了一脚，气愤的喊道：”你这是要去送死吗？你还不给我回来！小忆苏你不管了吗？我们你都不管了吗？若是鲁国人又来了怎么办……”没有人回应，他早已不见踪影。

    高老头叹了口气，手上又拿起锄头，与幽香一起蹲在门框边，透过门缝仔细的盯着外面，细细聍听外面的动静。

    屋内明嫂憋住呼吸，抱着睡熟了的小宝，坐在床沿，小忆苏已被她安置在床上，此时睁着圆溜溜惊惧的眸子盯着幽香眨也不眨。明嫂轻叹了一口，伸手握住他的小手揉了揉，用慈祥的眼神安慰着。

    天际微微露出白肚，一缕晨光透过门缝传了进来，俩人俱是吐了口浊气，只觉得全身无力的放松下来，跌坐在地上。

    远处忽然传来打斗声、呼喊声，此起彼伏，直闹着这个宁静诡异的莫家村鸡飞狗跳，为这个早晨拉开序幕。

    幽香几人听到这些声音，心中放下大石。她站起身来，吩咐明嫂带着俩小孩去休息。然后看向高老头，俩人心灵一点而通，相视点了点头，便把大门打开。站在枣树下看向声音的来源地，幽香平静的开口道：”爹，如今这模样怕是霍家军来了，莫家村安全了。”

    “是的，霍家军在陵州扎营，隔这里并不远，这一夜的时间，定是有人去送了信。”高老头的脸上染上朝光中的雨露，皱纹绽开。

    “爹，我想去村里看看，我要看到霍家军才安心……”

    “那怎么行，要去也是爹去，你在家守着。”

    “不，爹为我守着小宝，我去就行，我个子矮身板小，不容易被发现……”

    “不行——”

    “爹，我会小心的，我一定要去看看，我不安心，我……”

    高老头满脸的无奈，”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别去村里面，就在外面瞧一瞧就回来。”

    幽香点了点头，辞别高老头，轻轻的潜往村里去。

    她慢慢地绕过几个田埂，只走枯草丛中不易显露身形的地方。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刘氏的屋前，她本想继续往前走的，但看到刘氏屋前安静的出奇，便敛下心神，潜伏了一会，没有任何动静，便壮着胆子往刘氏房中摸去。

    先是来到刘氏的厨房，那里有扇窗棂可以看向堂屋内。幽香伸长脖子，掂着脚尖往堂屋瞧去，只见屋内的家具横七竖八的倒在房中，而室内却无一人，也没有一丝声音。

    幽香犹豫着往堂屋翻了进去，仔细瞧了瞧，只见地上有一摊血迹，接着血迹拖了一路的进了内屋中，她的心忽然惊惧起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顺着血迹往房门处走，脚步极轻。

    伏在门上，细细聍听，屋内的呼吸声却只有一道。她透过门缝隐约看到刘氏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只有那起伏的胸口还能看出是个活的。幽香轻轻地推开虚掩的房门，四处看了看，屋内已乱得不成样子，看不到一件完好的器具。她急忙跑到刘氏身旁，见她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紧紧的闭着，双唇咬出几道牙齿印伤口，那血红的肉都翻了出来。全身用一块布随意的盖着，露在外面的脖颈上满是乌紫的印记。

    到这时若是幽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就是有问题了，幽香撇过头去，默默地吸了口气，忍住胸口翻滚的恨意，再转过头来，双手颤抖的扶起刘氏。刘氏没有睁开眼睛，愁苦的脸上忽然涌出泪珠，没有出声哭泣，却止也止不住。

    幽香扶着她挪到床边坐下，又用被子把她包裹好。便转身在旁边的衣柜中寻找完好的衣服，在一堆堆乱七八糟中拿了一套暗色的衣裳为她套上，语气清冷的道：”嫂子，如今已经这样了，你寻死寻活都无用，我只想告诉你，你还想不想活，若是想，我就带你离开，再帮你圆了这些事，若是你不愿，我袖拢中有一把剪刀，你就一刀结果了，虽然昨晚我也差一点就结果了自己了，但是后来我还是下不了手……你如果下得了手，我不会反对。”

    刘氏睁开眼睛，木纳的看着幽香，颤抖的嘴唇上那翻开的皮肉，像沙子摩擦的声音慢慢地响起：”我下得了手……”

    “行啊！”幽香从袖中拿出剪刀，目光冷冷的与她对视，没有立刻递给她，只是语气淡淡地道：”我昨夜用一片碎碗片插死了两个鲁国人，我当时就想，我不插死他，我就插死自己，于是我为了不让自己死去，只好用力去插死别人，这世间就是这样的生存法则，强者生存，弱者如风中柳絮，不值得别人怜悯、怜惜，不死也是多余……”

    刘氏抬头仔细的看着她，那么的哀泣，可比刚才却多了一丝求生的意识。

    “你知我为何会来这里，我并不是来关心你的，你的死我一点也不关心。我真正要去的地方是去看霍家军如何把鲁国人杀掉，我就想看着鲁国人一个一个的惨死在我面前我才解恨，才解我昨夜受的委屈、担心受怕的精神伤害……”

    刘氏又低头用袖拢擦着眼泪，接着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没有时间同你在这里耗，你若是想活着，那么就听我的，我现在带着你走，去我的老屋老实的呆着，若是村里人问起，你一概无须回答，由我去应付即可，你可同意？”

    刘氏没有回答，却停住哭啼，眼睛无助的看着幽香。幽香伸出手来，刘氏犹豫着把手放在她的掌心，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扶起刘氏，慢慢的往外挪去。

    刚出屋没多久，远远地见一队士卫往这边而来，四位骑士，若干步兵，长戟精钢在晨光下闪着白光，让人生起一股敬意。

    俩人停了下来，刘氏满脸惧色的看着来人。幽香冷冷的盯着这些人靠近。

    “吁。”四骑整齐的停住，一骑往前走上两步，他的座下马匹与别人的不同，套有一副沉甸甸的铠甲，分别护住马头、脖颈、胸部到肩部、腰部两侧以及臀部。臀部护甲上附加的有一束长羽毛做装饰。

    座上的男子带着头盔剑眉星眸，他抬眸淡淡的俯视底下狼狈的两人，见其中一人身材瘦弱，右边脸颊肿得通红，只有一双乌黑的眸子非常灵动，目光却极冷。他又扫了一眼一旁被拖扶住的妇人，那被摧残的模样，让他的心猛的一痛，微微闭了闭眼，再次看向那瘦弱的小身板，对上那清凉无波的眸子，眼中露出欣赏之色。说实话敢这样直视他眼神的人还真是少有，如今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村庄里却有一个不依不饶的人，而且还是女人。

    男子迎上幽香的视线盯视了一会，慢慢露出暖意，清冷的开口问道：”此处可是莫家村？”声音清脆而疏离。

    刘氏听到声音，条件反射的身子瑟瑟发抖，往幽香的身后靠了靠。只要是军人说话声音就与普通人不同，中气十足而且冰冷无波。

    幽香神色未动，语气不紧不慢的问道：”可是霍家军？”

    男子扯了扯嘴角，”是！”后面的卫兵皱了皱眉。

    “昨晚为何没有及时赶到？今日来是给莫家村收尸的么？”幽香迎向男人的视线，毫无畏惧的盯视他。

    男子敛住神色，冷冷的回视她，语气不善的道：”你这是何意？霍家军做事，向来以百姓为重。”

    幽香冷”哼”一声道：”作为人们敬仰的军队，在百姓心中犹如日月之神的霍家军，难道做事之前，不会派细作打探的么？由得鲁国人横冲直闯的来到莫家村？若是在望川以北的某个小村落，我便不说了，可莫家村隔陵州城有多远？你们居然不知晓？”

    男子面色未变，却徒然冷了几分，看人的眸子里冷得似刀锋剜过。刘氏虽然没有对视，却感觉那视线射过来，全身没来由的瘫软下来。幽香稳住刘氏的身子，连带的身子也晃了晃，语气不善的道：”你们作为百姓心中的神，便这样冷冷的看着我一个受伤的小身板扶不起一个妇人，你们也不出手帮助一下吗？”

    卫兵露出嫌恶之色，冷眼齐刷刷盯向幽香，却没有人动。为首的男子忽然大笑起来，做了个手势，挨近的两个兵卫齐身上前把刘氏托住。男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幽香，一夹马腹，带着队伍整齐的往前奔去。

    幽香收回视线，轻松的让出位置，由两位卫兵扶着刘氏回了老屋。

    高老头一脸惊愕的看着四人，看到兵卫手中的长戟身子抖了抖，赶紧让开，弓背垂头，不敢直视。明嫂站在门框边急忙跪拜于地，低着头默默无声。

    幽香有些不忍，但这时代的某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没必要去争执。俩人扶着刘氏坐稳，便向幽香抱了抱拳，头也不回的走了。

    幽香急忙吩咐明嫂，”赶紧烧热水给刘氏沐浴，还有……我希望你们都为她守住清白。”那清冷的眸子看着刚起身的明嫂心中慌了慌，连忙点头应是，便转身去了厨房。

    高老头上前，看了看闭紧双眼的刘氏，叹了口气，再转头看向自己的闺女，心中庆幸，还好自己家闺女没事，若是出了事，不知自己……

    幽香从自己的衣裳里挑了一套暗色的叠放一边，待明嫂热水烧好，便抬了浴桶给刘氏沐浴。自始至终刘氏闭着眼睛不愿意睁开，直到幽香把她清理干净换上衣裳躺在柔软的床上才睁开干涩的眼睛看着她，那翻起的嘴唇焦干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幽香清冷的看了她许久，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说道：”今日我这样做，我是不希望你做无谓的牺牲。你单身一个人没有守住自己，这不能怪你。只有一点，我既然救了你，你就得给我好好活下去，既然选择相信了我，就要死守我对你说的话，明白吗？”

    刘氏看着这张一本正经、极具有威严的脸，心中终是安定下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那么现在我说你听，以后村里的人问起，你最好给我记清了，不可以说错一个字。”

    “好。”

    “昨天下午你来我家串门，便准备留下来吃晚饭，谁知来了三个鲁国人，我与你躲藏在后屋中，是我爹在稻米中下了药，把三人药晕过去，最后用锄头弄死的。你惊吓过度，便生了一场病，在床上躺了三四天才好……可听明白了？”

    刘氏点头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幽香满意的拉起她的手揉了揉，安慰道：”妹子我也经历了昨日的整整，自是清楚你所受的惊吓，但我想得开，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我们是寡妇，一次二次也没什么区别……”说完声音小了些。刘氏睁得圆圆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最后砸了砸嘴，终是说不出话来，不过却没有之前那么绝望无援了。

    幽香与高老头回到了刘氏家中，此时天色已大亮，村里的叫喊声、打杀声沉寂了下来，静谧的令人不安。

    花了一个时辰才把屋中整理干净，刚处理完毕，幽香就伏在廊下恶吐起来，这样亲手整理如同亲眼看到现场，当时是多惨烈、多腌臜……

    高老头脸色暗淡，除了叹息还是叹息，他扶着幽香往回赶，嘴唇动了几下却说不出什么话安慰。如今看到的是刘氏，可莫家村那么多未出阁的姑子将如何？真是不敢相象。

    事情安排妥了，幽香松了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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